第317章 番外2：貓妖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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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錐帶著貓妖回了長安。
此時的長安已經岌岌可危，安祿山的叛軍正在四處席卷。但是，這於欽天監來說，無足輕重。
就算是一個王朝完了，欽天監依舊存在，誰當皇帝都一樣，誰坐江山都沒什麽不同。
貓妖被送回了鎮妖塔，沈錐按照承諾自請入塔看守，此生再未活著出塔。
鎮妖塔，那裏邊關的都是妖物，雖然都被帶著符咒的鐵鏈相鎖，只能在比較小的氛圍內活動，但裏邊每天都很熱鬧。
這些妖物湊在一起也沒少吵吵，時不時還會各自帶著鐵鏈打上一架。
貓妖是個兇狠的，一回到鎮妖塔，便在裏邊立了規矩，但她付出的代價也是慘痛的。
沈錐拿了個白色的小瓶子，正在給貓妖上藥。滿身的傷痕，讓她成了鎮妖塔裏的王。
“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，看你這一身傷，也不知道得養多久才能痊愈。”沈錐一邊上藥，一邊念叨。
“那幫不知死活的東西，敢嘲笑你，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，他們還真當老娘好欺負。”
此時的貓妖已化作原形，沈錐便讓她趴在自己的膝蓋上，雖然上藥的手很輕，但那藥粉接觸到傷口，依舊讓她很疼。
“沈大人，能不能輕……輕點。”
“現在知道疼了？”沈錐雖然是苛責，但語氣卻很輕柔。
“你是不是生氣了？”貓妖小心地問道。
“沒有。”
沈錐上完藥，拿了塊布條給她纏上，然後又接著處理其他的傷口。
“是不是覺得我太兇了，一點都不溫柔？”貓妖又問。
“嗯。”沈錐應了一聲。
貓妖的心情頓時低落下來，沈錐本來就不喜歡她，只是為了讓她回鎮妖塔，這才同意餘生都在鎮妖塔裏陪她。
終究，是她強求了。
可是，就算是強求，只要他在，便好。
“怎麽了？”沈錐見她不說話，也不喊疼，像是沒了生氣一般。
“你是不是很討厭我？我是妖，而且還做了那麽多壞事，還逼你在鎮妖塔裏陪我，肯定是討厭死我了吧？”
沈錐笑了笑，沒說話。
她回過頭來看沈錐，一雙通透的眼珠子格外好看。
“笑什麽？”她低低地道。
“我若討厭你，還給你上什麽藥。平時挺機靈的，現在怎麽反倒傻了。”
沈錐摸了摸她的頭。
“沈大人，你後悔嗎？”貓妖又問。
“好啦，別瞎想。我既答應了你餘生都在鎮妖塔裏陪著你，便不會食言。這裏雖然只有妖，但也比外面的世界清靜。妖物們再怎麽吵鬧，總歸有消停的時候。而外面的世界，永遠不會消停。”
沈錐說完，把貓妖給抱了起來，然後放回她該待的位置。但貓妖卻扒著他不放手。
“沈大人，你再抱我一會兒吧。”
“我先去看看其他的妖，晚一點再過來陪你。乖！”
沈錐又摸了摸她的頭，她便在沈錐的脖子上蹭了幾下，這才爬下去。
沈錐一開始被這些妖物嘲笑，畢竟不少妖物是被他給抓回來的。如今他落到看守鎮妖塔，難免被這些妖物奚落。
而貓妖立了規矩之後，妖物們也就消停了。
偶爾，還會有妖物唱個歌，歌聲特別動聽，讓人沈醉。
沈錐沒事的時候，就會抱著貓妖，她也總是乖巧地靠在沈錐胸口。
有時候，沈錐會給她講個故事。有時候，又會給她念幾首詩。
貓妖聽不太懂詩詞，但她覺得，只要是沈錐念的，都是好的。
時光在鎮妖塔裏流逝得無聲無息。
貓妖在鎮妖塔裏始終只能是原形的模樣，她卻在某一天發現，沈錐有了白發，細一算時間，幾年都過去了。
“沈大人，你想過娶媳婦嗎？”貓妖躺在他的懷裏問。
“不是有你了嗎？”沈錐不經意地回答。
貓妖頓時爬了起來，擡起頭仰望著沈錐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這鎮妖塔裏，我不能化人形。如果可以，我……”貓妖沒說完，湊到沈錐唇邊舔了一下。
“沒關系。”沈錐的眼裏滿是寵溺。
“等下輩子，我一定變成人，我一定找到你。你得等著我，不能娶別人，知道嗎？”貓妖突然哭了起來。
“好！”沈錐摸了摸她的頭。
下輩子，他的下輩子會去哪裏？
沈錐做了幾年的五官靈臺郎，知道大部分五官靈臺郎死後都會有不錯的去處。
功勞大的，會成神，功勞小的，也會有不錯的位置。像他這種，犯了錯又中途被卸任的五官靈臺郎，不知道死後會去哪裏。
但有一點他知道，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。
“我有個東西送你。”沈錐站起身來。
貓妖立馬跟了過去，叫了兩聲，仰著頭看沈錐從一個架子拿下一個盒子來。
“是什麽？”盒子還沒打開，貓妖便叫嚷道。
沈錐打開了盒子，從裏邊拿出一支木簪子來，那簪子的一頭上雕刻了一只貓的頭。
貓妖有些興奮，“是我嗎？”
“嗯。”
“為什麽給我這個？我現在也不能化形，也用不上。”貓妖有些遺憾。
“以後，總會用得上的。”
“以後……”
貓妖驚訝地看著沈錐，“是我能出去了嗎？”
“沒有。但我覺得，總有一天，你會出去的，那時候，便用得上了。”
不知為何，貓妖覺得沈錐眼裏有些傷感。
一個月之後，在某個黃昏，沈錐抱著貓妖像往常一樣講故事，但講著講著他就不說話了。
貓妖擡起頭看他，發現他呼吸很困難，已經說不太出話來。
“沈錐，你怎麽了？”貓妖急了，背著一條鐵鏈上躥下跳。
沈錐微微向她伸出手來，她趕緊跳到了沈錐身上，“不能再陪你了，以後，好好……活……”
沈錐的嘴皮抽動了幾下，應該還有些話，沒能說出口，但就那樣，滿眼不舍地看著貓妖，最終沒了氣息。
沈錐死後，貓妖再一次逃出了鎮妖塔。
幾個月之後，在沈錐的家鄉，一座穹窿頂的陵墓剛剛完工。
站在陵墓旁邊的是個一頭上戴著木雕發簪的女子，那發簪上有一只可愛的貓頭。
她在剛剛修好的陵墓前點燃了香燭錢紙，然後又跪地叩拜，這才把一口漆黑的棺材送進了陵墓裏。
之後，墓門落下，她也再沒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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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的長安已經岌岌可危，安祿山的叛軍正在四處席卷。但是，這於欽天監來說，無足輕重。
就算是一個王朝完了，欽天監依舊存在，誰當皇帝都一樣，誰坐江山都沒什麽不同。
貓妖被送回了鎮妖塔，沈錐按照承諾自請入塔看守，此生再未活著出塔。
鎮妖塔，那裏邊關的都是妖物，雖然都被帶著符咒的鐵鏈相鎖，只能在比較小的氛圍內活動，但裏邊每天都很熱鬧。
這些妖物湊在一起也沒少吵吵，時不時還會各自帶著鐵鏈打上一架。
貓妖是個兇狠的，一回到鎮妖塔，便在裏邊立了規矩，但她付出的代價也是慘痛的。
沈錐拿了個白色的小瓶子，正在給貓妖上藥。滿身的傷痕，讓她成了鎮妖塔裏的王。
“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，看你這一身傷，也不知道得養多久才能痊愈。”沈錐一邊上藥，一邊念叨。
“那幫不知死活的東西，敢嘲笑你，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，他們還真當老娘好欺負。”
此時的貓妖已化作原形，沈錐便讓她趴在自己的膝蓋上，雖然上藥的手很輕，但那藥粉接觸到傷口，依舊讓她很疼。
“沈大人，能不能輕……輕點。”
“現在知道疼了？”沈錐雖然是苛責，但語氣卻很輕柔。
“你是不是生氣了？”貓妖小心地問道。
“沒有。”
沈錐上完藥，拿了塊布條給她纏上，然後又接著處理其他的傷口。
“是不是覺得我太兇了，一點都不溫柔？”貓妖又問。
“嗯。”沈錐應了一聲。
貓妖的心情頓時低落下來，沈錐本來就不喜歡她，只是為了讓她回鎮妖塔，這才同意餘生都在鎮妖塔裏陪她。
終究，是她強求了。
可是，就算是強求，只要他在，便好。
“怎麽了？”沈錐見她不說話，也不喊疼，像是沒了生氣一般。
“你是不是很討厭我？我是妖，而且還做了那麽多壞事，還逼你在鎮妖塔裏陪我，肯定是討厭死我了吧？”
沈錐笑了笑，沒說話。
她回過頭來看沈錐，一雙通透的眼珠子格外好看。
“笑什麽？”她低低地道。
“我若討厭你，還給你上什麽藥。平時挺機靈的，現在怎麽反倒傻了。”
沈錐摸了摸她的頭。
“沈大人，你後悔嗎？”貓妖又問。
“好啦，別瞎想。我既答應了你餘生都在鎮妖塔裏陪著你，便不會食言。這裏雖然只有妖，但也比外面的世界清靜。妖物們再怎麽吵鬧，總歸有消停的時候。而外面的世界，永遠不會消停。”
沈錐說完，把貓妖給抱了起來，然後放回她該待的位置。但貓妖卻扒著他不放手。
“沈大人，你再抱我一會兒吧。”
“我先去看看其他的妖，晚一點再過來陪你。乖！”
沈錐又摸了摸她的頭，她便在沈錐的脖子上蹭了幾下，這才爬下去。
沈錐一開始被這些妖物嘲笑，畢竟不少妖物是被他給抓回來的。如今他落到看守鎮妖塔，難免被這些妖物奚落。
而貓妖立了規矩之後，妖物們也就消停了。
偶爾，還會有妖物唱個歌，歌聲特別動聽，讓人沈醉。
沈錐沒事的時候，就會抱著貓妖，她也總是乖巧地靠在沈錐胸口。
有時候，沈錐會給她講個故事。有時候，又會給她念幾首詩。
貓妖聽不太懂詩詞，但她覺得，只要是沈錐念的，都是好的。
時光在鎮妖塔裏流逝得無聲無息。
貓妖在鎮妖塔裏始終只能是原形的模樣，她卻在某一天發現，沈錐有了白發，細一算時間，幾年都過去了。
“沈大人，你想過娶媳婦嗎？”貓妖躺在他的懷裏問。
“不是有你了嗎？”沈錐不經意地回答。
貓妖頓時爬了起來，擡起頭仰望著沈錐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這鎮妖塔裏，我不能化人形。如果可以，我……”貓妖沒說完，湊到沈錐唇邊舔了一下。
“沒關系。”沈錐的眼裏滿是寵溺。
“等下輩子，我一定變成人，我一定找到你。你得等著我，不能娶別人，知道嗎？”貓妖突然哭了起來。
“好！”沈錐摸了摸她的頭。
下輩子，他的下輩子會去哪裏？
沈錐做了幾年的五官靈臺郎，知道大部分五官靈臺郎死後都會有不錯的去處。
功勞大的，會成神，功勞小的，也會有不錯的位置。像他這種，犯了錯又中途被卸任的五官靈臺郎，不知道死後會去哪裏。
但有一點他知道，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。
“我有個東西送你。”沈錐站起身來。
貓妖立馬跟了過去，叫了兩聲，仰著頭看沈錐從一個架子拿下一個盒子來。
“是什麽？”盒子還沒打開，貓妖便叫嚷道。
沈錐打開了盒子，從裏邊拿出一支木簪子來，那簪子的一頭上雕刻了一只貓的頭。
貓妖有些興奮，“是我嗎？”
“嗯。”
“為什麽給我這個？我現在也不能化形，也用不上。”貓妖有些遺憾。
“以後，總會用得上的。”
“以後……”
貓妖驚訝地看著沈錐，“是我能出去了嗎？”
“沒有。但我覺得，總有一天，你會出去的，那時候，便用得上了。”
不知為何，貓妖覺得沈錐眼裏有些傷感。
一個月之後，在某個黃昏，沈錐抱著貓妖像往常一樣講故事，但講著講著他就不說話了。
貓妖擡起頭看他，發現他呼吸很困難，已經說不太出話來。
“沈錐，你怎麽了？”貓妖急了，背著一條鐵鏈上躥下跳。
沈錐微微向她伸出手來，她趕緊跳到了沈錐身上，“不能再陪你了，以後，好好……活……”
沈錐的嘴皮抽動了幾下，應該還有些話，沒能說出口，但就那樣，滿眼不舍地看著貓妖，最終沒了氣息。
沈錐死後，貓妖再一次逃出了鎮妖塔。
幾個月之後，在沈錐的家鄉，一座穹窿頂的陵墓剛剛完工。
站在陵墓旁邊的是個一頭上戴著木雕發簪的女子，那發簪上有一只可愛的貓頭。
她在剛剛修好的陵墓前點燃了香燭錢紙，然後又跪地叩拜，這才把一口漆黑的棺材送進了陵墓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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